练好证据审查“基本功”
提升指控犯罪“硬实力”
——专访第六届全国公诉标兵、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四检察部主任杜邈1
2021年7月6日的人民大会堂金色大厅，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领导人峰会现场播放着暖场大片《携手，为人民》。第4分34秒，一个身着检服的笔挺身影，代表中国检察官形象登场。他，就是第六届全国公诉标兵、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四检察部主任杜邈。在2017年举办的第六届全国优秀公诉人业务竞赛中，代表北京市检察机关参赛的杜邈脱颖而出，以总成绩第二名荣获“全国公诉标兵”称号，同时斩获“优秀论辩奖”。
“来自全国各地的101名优秀公诉人齐聚一堂，笔试、答辩、论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些都成为我一路前行的宝贵财富。”六年后，杜邈回忆起当年的参赛经历，第一个想到的词是“能量汲取”。在杜邈看来，优秀公诉人业务竞赛是紧密结合刑事检察实践的实战型业务竞赛活动，竞赛试题来自于实践，竞赛方式贴近于实践，竞赛成果应用于实践。参赛既是一次自我检验的“华山论剑”，更是对更完备、成熟的公诉人素质能力的锤炼强化，这是一种“能量”的吸收，也是一种“能量”的催化。比赛期间，笔试卷宗有一起电信网络诈骗犯罪案件，涉及多个境外窝点，杜邈创新地在结案报告中用思维导图展现窝点的组织架构，以及每名犯罪嫌疑人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作用，分析严谨、脉络清晰。“这不是赛场上的临时起意，而是多年来的思维习惯。”杜邈介绍说，自己所在团队常常办理非法集资等重大经济犯罪案件，卷宗有时能装满一卡车，其中就包括大量账目，合同，股权交易、财务往来凭证等。如何把这些错综复杂的经济关系理清楚？他和办案团队经常用到的一个方法就是“诉讼可视化”。他们在分析案件时，往往把人物、公司、经济往来和股权结构都画成树状图，通过可视化方式，在汗牛充栋的案卷中，抽丝剥茧、锲而不舍寻找线索脉络。源远者流长，根深者枝茂。杜邈告诉记者，“赛后最大的感受是，每一名公诉人必须打好基本功，练好看家本领。只有在每一个案件的办理中不断打磨证据审查、事实认定、法律适用、释法说理、庭审应对等基础能力，公诉人才能获得质的提升。”在那一届比赛中，杜邈因为理论扎实、作风沉稳而被大家所关注。此前，已是“首都十大杰出青年法学家”的他，作为研究型、学者型检察官的杰出代表，出版了多部专著，在法学研究方面取得丰硕的成果。今年6月，杜邈又入选第五批全国检察业务专家名单，实现了从法学博士到十佳公诉人再到检察业务专家的转变。“理论研究为我们解决实践难题提供了丰富养分、充分支撑。”公诉人应该是什么样的？怎样履行好“代表国家对犯罪提起公诉”这份神圣的使命？这些问题，从博士毕业选择穿上检服开始，从参加第六届全国公诉人大赛开始，杜邈一直在思考。在实践深度与理论厚度不断丰满的过程中，他以孜孜不倦地自我磨砺，努力探寻着答案。
2017年，是杜邈站在全国公诉人“梦想舞台”上的一年，也是他从检生涯的新起点。这一年，他调整至金融犯罪检察部门工作，在这个新情况新问题多的前沿领域开启了新的征程。随着经济社会和信息网络技术的发展，实践中出现了更多、更复杂的新型犯罪案件需要公诉人去应对。在杜邈看来，实践中，大部分疑难案件的成因，一般是证据问题。“经得起考验的案子，一定是用证据说话的。证据收集审查运用是公诉人的‘基本功’。基本功的提升，没有任何捷径可言，需要经过长期的办案积累。”在办理一起“炒股型”诈骗犯罪案件时，犯罪嫌疑人到案后提出了“幽灵抗辩”。“我把大部分钱款购买股票，后来亏损了，你们凭什么抓我？”为有效应对辩解，杜邈带领办案团队开展自行补充侦查，从证券公司调取股票账户对账单、账户基本信息等，针对股票账户的开设时间，投入资金的时间、金额，股票盈亏状况等进行细致分析，最终获取了还原真相的证据，依法追究其刑事责任。“证据为王”，这是杜邈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杜邈认为，最高检提出“刑事检察重在推动构建以证据为核心的刑事指控体系”，为每一名公诉人履职办案指明了方向。法律条文是比较原则概括的，而现实的案件又纷繁复杂，公诉人必须要实现“思维转变”——从“概念化”思维向“类型化”思维转变。怎样实现这种转变？杜邈选择了办案之余遇到证据审查、法律适用的疑难问题便“付诸笔头”摘记下来，寻找解决办法。慢慢地，日常阅卷心得越来越厚，前前后后统共四十余万字，最后整理成了一本颇受好评的书，取名《证据为王》。
对于证据问题，杜邈深有感触：“对于走出校门不久的青年公诉人而言，以往接受的专业训练多是对给定事实的法律评价，他们在办案中的最大困惑，就是如何制作退回补充侦查提纲、如何查阅摘录卷宗、如何举证质证、如何叙述认定案件事实，这些往往被视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内心活动，难以得到有效的传承。”他说，证据收集审查运用这一“基本功”，必须经过长期的办案积累和定期的提炼总结，而养成“边阅卷边总结”的习惯，将会成为年轻一代公诉人们走上通向真相的进阶之路的阶梯砖石。
近年来，我国刑事犯罪结构发生了明显变化，社会治理进入新阶段，特别是各类新型犯罪案件假借云存储、区块链等技术手段，对检察履职提出了巨大的挑战。
曾经作为第七届十佳公诉人暨优秀公诉人业务竞赛北京集训队“总教头”的杜邈，深深感受到办案实践中不断出现的新热点和难点，也映射在竞赛题目中，反映出对“高质效办好每一个案件”这一检察履职基本价值追求的坚持。“新时代的公诉人，更应当与时俱进，用改革创新的精神和方法去迎接挑战，解决问题。”杜邈说。时至今天，担任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四检察部主任的杜邈，已成长为首都“经检尖兵”的领军人物。如何提升经济犯罪案件办理质效，成为了他新的课题。面对经济犯罪案件事实复杂，查证困难的问题，他研究探索资金证据和通信证据“两必审”的工作方法，客观、全面查明案件事实。面对经济犯罪案件专业性强的特点，他积极发挥技术性证据同步辅助审查、特邀检察官助理、技术调查官等机制效能。面对经济犯罪案件涉及领域广，法律关系相互交织的情况，他贯彻落实“一案多查”的工作要求，逐案反向审视社会治理问题，助力构建对经济犯罪案件的全链条、一体化、综合性打击治理体系。依托金融、网络、知识产权检察办公室工作机制优势，北京市检察机关培育打造40个专业化办案团队，推进经济犯罪检察履职由“条线分割”“单兵作战”向“综合履职”“集成作战”转变。就在今年3月，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四检察部获得了第十一届北京市“人民满意的政法单位”称号。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长征，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担当。“检察官代表国家对犯罪提起公诉，是神圣庄严的职责。”杜邈表示说，要做到无愧于“国家公诉人”这个称号，就必须把“高质效办好每一个案件”融入每一代人的担当中去，让人民群众对公平正义可感受、能感受、感受到，是新时代公诉人的不懈追寻。
